靠山屯的老周养了条大黄狗,通人性得很,平时跟着老周上山砍柴、下地干活,夜里还能看院,老周待它跟家人似的,有口热饭总不忘给它留一碗。
可最近一阵子,大黄狗却有点不对劲——天天趁老周不注意就往门外溜,一出去就是大半天,回来时浑身沾着泥草,身上还带着伤,累得趴在地上直喘。一开始老周没当回事,寻思着准是跟山里别的野狗打架了,可连着五六天都是这样,他就犯了嘀咕:“这狗身上的伤不像狗咬的,倒像是被荆棘划的,到底跑哪儿去了?”
老周心疼坏了,这大黄狗跟了他快五年,他从没舍得动过一下。这天傍晚,大黄狗又拖着伤回来,老周蹲下来摸着它的头,叹着气问:“老伙计,你到底上哪儿折腾去了?天天挂彩,我看着都疼。”大黄狗也不会说话,就低着头舔他的手心,尾巴轻轻摇了两下,第二天照样天不亮就往外跑。
展开剩余71%这天凌晨,天刚蒙蒙亮,老周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。他扒着窗缝一看,大黄狗正用脑袋轻轻顶开院门,动作轻得怕弄出声响,接着“嗖”地一下窜了出去。老周心里一横:“今天非得弄明白不可!”他赶紧披上棉袄,趿拉着布鞋,悄悄跟了上去。
这一跟就跟出了村,往后山走。老周心里直犯嘀咕:“这狗跑山上来干啥?山上除了树就是石头,连个野兔子都少见。”他远远跟着,见大黄狗熟门熟路地往山坳里钻,一转眼就没了影。老周紧走几步赶过去,才发现乱草堆后面藏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——要不是亲眼看见大黄狗钻进去,他在这山上住了四十多年,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。
老周猫着腰凑近洞口,里头黑黢黢的,啥也看不清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壮着胆子摸了进去,没走两步,就听见里头传来细微的“哼哼”声,像小猫崽似的。等眼睛适应了黑暗,他看见洞深处有片微光,是石缝透进来的天光,而在那片光底下,他看见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:他家大黄狗正侧卧在地上,肚皮底下居然偎着个小小的婴儿!
那孩子看着才几个月大,小脸脏得看不清模样,身上就裹着块破布,正使劲嘬着狗奶。孩子的小手无意识地抓挠着,指甲在狗肚皮上划出一道道血印子——原来大黄狗天天带伤回来,是这么回事!
大黄狗听见动静,警惕地抬起头,龇着牙就要叫,可一看是老周,立刻换成“呜呜”的低鸣,尾巴啪嗒啪嗒敲着地,眼神里居然带着点不好意思。老周愣在原地,脚像生了根似的,看看狗,又看看吃得正香的孩子,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他慢慢走过去,大黄狗信任地松开身子。老周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,还是温热的——这么冷的天,要不是这条狗,这孩子早就冻死在荒山野岭了。他再瞧大黄狗身上的伤,旧伤叠着新伤,有些结痂的地方又被抓破,不知道已经护了这孩子多少天。
老周啥也没说,脱下自己的棉袄,把婴儿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。大黄狗好像明白他的意思,蹭了蹭他的腿,乖乖跟着出了山洞。一路上,老周心里翻江倒海:这是谁家的孩子?为啥扔在山上?大黄狗又是怎么发现的?它咋就知道要喂奶呢?
回到村里,老周四处打听谁家丢了孩子,问遍了前后三个村,都说没这回事。有人劝他:“老周,你别瞎忙活了,准是哪家不想要女娃扔的,你自个儿日子都紧巴巴的,还捡个孩子养,图啥?”老周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,又看看脚边寸步不离的大黄狗,一咬牙:“从今往后,这就是我闺女!”
日子过得快,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,那个被捡回来的女娃长大了,老周给她取名叫周念安。念安从小就聪明,知道是大黄狗救了自己的命,跟狗比跟老周还亲——吃饭时总把肉挑给狗,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狗说话,夜里还会把狗窝挪到自己房门口。
老周靠种地、打零工供念安读书,念安也争气,书念得特别好。后来城里来招工,念安一考就中了,没几年就在城里站稳了脚跟。她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老周和大黄狗都接进了城,租了带院子的房子,专门给大黄狗搭了舒服的狗窝,每天都买肉给它吃。
老周在城里享了十几年福,活到92岁才无疾而终。送葬那天,念安哭成了泪人,大黄狗也趴在坟前,呜呜地叫了一整天。念安始终记得老周常说的话:“人这一辈子,不知道啥时候就结下善缘。当年要是没有大黄狗,要是我没心软,哪有咱们后来的好日子?”
真是应了那句老话:万物有灵,善念轮回。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善举,说不定就在看不见的地方,悄悄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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