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3月的一个雨夜，老山的猫耳洞里着水。
通讯兵小刘提着裤子在战壕拐角蹲着解手，突然一发炮弹在十米外炸开，气浪把粪便桶掀了个底朝天。
他吓得屁滚尿流往洞里钻的样子，活像被班主任逮到偷玩手机的学生。
事后他想起这事脸上还发烫，但那时谁顾得上这些？
这傻小子半年前还在石家庄火车站吐得稀里哗啦呢。
他那会儿刚满18岁，在火车上晕得七荤八素，军装前襟沾满了呕吐物。
班长递过来个锈迹斑斑的铁饭盒："省着点吐，前线还指着这玩意儿煮面条呢。"班长的门牙缝里还卡着早上吃的咸菜丝，说话时那股味儿熏得李少云又想吐。
猫耳洞里的日子过得比《荒野求生》还刺激。军装晾在石壁上三天就能发芽，老鼠肥得能当枕头使。最要命的是裤裆里那些跳蚤，咬得人整天跟跳霹雳舞似的。有个老兵说这地方待久了，连放屁都带着霉味儿。李少云总担心越南狙击手会瞄准他头盔的反光，整天用迷彩油把钢盔涂得跟锅底似的。
徐军医那个帐篷永远飘着血腥味。这位戴着裂镜片眼镜的军医，每天早晨都要用手术刀刮掉帐篷帆布上结的血痂。刮下来的血渣子落在泥地上，一会儿就被老鼠叼走了。谁也不知道这位文弱军医来头不小——他爹是军委办公厅的领导，老爷子听说儿子要上前线，就说了句"别给老子丢人"。
3月12日那场炮击来得突然。李少云正在哨位上擦枪，突然就听见天崩地裂的爆炸声。等硝烟散去，瓦砾堆里只剩半截扭成麻花的工字钢。战友们用雨布收敛遗体时，发现有个班的战士全被炸得支离破碎，只能勉强拼出八九个人形。血水从雨布缝隙里渗出来，在阵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红线，像老天爷画的休止符。
徐军医那天哭得像个孩子。他抱着李少云那具被打烂的遗体，白大褂上全是血。那个总能把伤员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神医，这次愣是看着监护仪变成了一条直线。后来整理遗物时，有人在他口袋里发现了半块沾血的压缩饼干——是准备给伤员补充体力用的。饼干上的牙印还在，可吃饼干的人永远18岁了。
现在网上那些选秀节目，动不动就说"用实力说话"。要我说，李少云他们才是真偶像——210天击退112次进攻，单人干掉26个敌人。没有粉丝打榜，没有百万直拍，他们就用命在边境线上刻了道疤。这道疤现在还会疼，尤其是在清明下雨的时候。
（问读者）要是让你穿越回1987年，你最想给猫耳洞里的战士们带点啥？我准要捎几包跳蚤药，再给李少云带盒他妈腌的辣白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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